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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跪求救的肥豬

 

宣化上人

 

常仁大師是我東北人，沒出家前，在墳上守孝，人稱他是「王孝子」。在沒造三緣寺之前，老吳家請王孝子到他家裏去住，在那兒閉關。

 

閉關的時候，有一年六月二十六是馬王爺的生日。這一天，老吳家想要殺豬來賀馬王誕。這頭平時餵的肥豬，這天要殺牠了，這肥豬也大有點靈性，就跑了。跑了，有一些個短牆，隔著幾道短牆，牠都越牆而過。那麼就跑到大師閉關那個房裏去，向常仁大師跪下，眼睛就流淚，意思間，就要常仁大師救牠的生命，叫老吳家不要殺牠。這時候，這位大師就對牠說：「你在前生殺其他的豬，所謂殺人償命，欠債還錢。你殺人家，人家也要殺你，現在你要受這個果報，你趕快去認帳啦！你既然求我，等你被殺了之後，我來超度你去做人。你做人，因為你前生這種的際運，你要諸惡不作，眾善奉行。然後修道，將來證菩提果，得涅槃樂。啊，你不要扛債不還啦！」說完這幾句話呢，這頭豬也就很聽話的，自己就跑到外邊去，循回舊路，心甘情願的被老吳家這些人把牠殺了。殺了之後，因為這個，以後常仁大師度這一百多口人全家都吃素了。

 

這個姓吳的家裏，開家庭會議一致通過。通過什麼呢？通過不殺生了，全家都素食。這全家素食，是不容易的。為什麼說不容易呢？人人都歡喜吃好東西。每個人自己想一想，吃東西的時候都歡喜吃有味的，啊，這滋味好的這東西！做工的時候呢，都想做省力的，做工就不願意費力，要做省事的；吃東西呢，就愛吃有味的。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子，歡喜吃好東西；沒有滋味的東西到口裏，好像喉嚨裏邊會說話似的，說：「不要叫它進來，不要叫它進來！」你們每個人迴光返照想一想，有沒有這個情形──沒有滋味的東西或者苦的東西，你吃到口裏：「啊，這苦啊，好苦啊，不要逼嚥到肚裏去了！」好像喉嚨和肚子是一黨，就是不叫你吃這東西。是不是啊？

 

那麼這全家都不吃肉呢？這肉是最香的，誰都願意吃肉的。一個人不吃肉容易，全家一百多口人不吃肉，這是一個不容易的事情、最難的事情。那麼最難，為什麼又能做到了呢？這是人家哪，都有一種慈悲心。這個慈悲心，一看見這頭豬跪在那地方，對著王孝子痛哭流涕。這一百多口人：「啊，這頭豬都會跪老修行，這真是有人性，牠也是人哪！」這個眾生看牠就變成有人性了：「噢，這頭豬有人性，那頭豬也是有人性的啊，我們不應該吃人啊！」為什麼他們不吃肉呢？

 

我那一天不是講：

肉字裏邊兩個人 裏邊罩著外邊人

眾生還吃眾生肉 仔細思量人吃人

 

「肉字裏邊兩個人」，在中文「肉」字裏邊有兩個「人」字，這個外邊呢，就是個什麼呢？就是口；你看這麼寫一筆，加上一橫，就是個口字。但是沒有加這一橫，這個就口張開了，張開幹什麼呢？吃肉呢！吃什麼肉呢？吃人肉！這一個裏邊吃了一個人，那個人呢，就又到外邊去拔一半，這是一半一半。怎麼說一半一半呢？你吃豬肉，就是一半豬一半人；你吃牛肉，就是一半牛一半人；你吃狗肉，就是一半狗一半人；你吃馬肉，也是一半馬一半人。一半一半，就是half half 的意思，這一半，你要是不吃了，就可以沒有了；你要再吃，就變成一個了，不是一半；你吃多了，吃到你死的時候，就變成一個了。一個什麼？你吃豬肉就變成一個豬了，啊，這個人字就沒有了！所以這個吃「肉」，把「肉」這個「人」字沒有了，「人」字沒有了，那麼你吃豬就是豬了，吃牛就是牛了，吃馬就是馬了。

 

你看我們種田，你知道種田，你上一點肥田料，那個莊稼長得就肥。我們吃這個肉，吃豬肉、吃牛肉、吃馬肉，就好像要上肥田料似的；上肥田料，把你這個身體就保養的很好。可是人有死的時候，死的時候呢，你吃什麼就會變什麼！你種田，你上什麼肥田料，你看那個土也就有什麼味道。人家吃豬，你們各位都可以體驗到，自己都知道的，什麼呢？你吃豬，身上就有一股豬味；吃牛，就有一股牛味；吃馬，就有一股馬味；你吃洋蔥，身上就有一股洋蔥味。好像你們現在洋蔥味都很少了，美國人洋蔥味很大、很大的，尤其那股牛油味(奶油)。我自己知道，我吃牛油，身上就有一股牛油味，這即刻我就知道。吃什麼就有一股什麼味道，所以你吃豬肉就和豬合成一個了。那麼，現在我們這個吃東西就是開公司呢──開合股公司；你吃什麼就和什麼做一個合股的公司。因此，這個道理說出來無窮無盡的。

 

所以說「肉字裏邊兩個人，裏邊罩著外邊人」，裏邊的人就是連著外邊的人。「眾生還吃眾生肉，仔細思量人吃人」，這個眾生，就是你吃我，我吃你，大家互相來開一個大公司。吃來吃去，仔細的想一想，這是人吃人。

所以，這個姓吳的家裏，就不再殺生了。為什麼不殺生了？就因為看見這頭豬會哭，看見這頭豬會給這位老修行跪下。所以，把他們都感動得大人、小孩──小孩子：「這頭豬會給老修行跪著，這我也不再吃豬肉」；大人也說：「不要吃豬肉」。那麼全家通過，全家素食，都吃菜，不吃肉了，不再殺生了。

 

就是連吳家的僱傭，這種田或者在家裏做工這些人，也都吃素了，不吃葷的。這老吳家僱工人的時候，預先和他講明白了，譬如說是：「你到我這做工，一年可以賺八千塊錢，我現在給你九千，但是你不可以吃肉。」這工人雖然沒有肉吃，但是錢賺得多一點，所以也就歡喜。因為這個，他僱的工人也都吃素。

 

我自己曾經親自去過這個姓吳的家裏很多次，有意無意之中，就談到這件公案。姓吳的家裏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，都告訴我：那頭豬怎樣跑啊，怎樣跳啊，從什麼地方跳過去呀，怎麼樣叫啊；他學那頭豬叫啊，在那地方學那頭豬跪著的樣子，所以我知道這件事情是真實的──他們連小孩都知道這件事情。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太大，和他們一般青年人一樣，問他們：「為什麼那頭豬會跪著呢？」他們說：「我也不知道。」我說：「你現在養的豬會不會跪？」他們說：「現在人不養豬了，怎麼知道牠會不會跪。」所以，這件事情是真真實實的。

 

姓吳的家裏受這件事的影響，其他人聽說發生這樣的事，也就很奇怪的。這附近所有各村裏面的人也都吃素了，這種吃素的風氣大開。啊，這老吳都吃素啦，老五弟也吃素了，老趙子也吃素了；「趙錢孫李，周吳鄭王」都吃素了，再等到「馮陳褚衛，蔣沈韓楊」聽說了，也都吃素了；這麼一影響，不但八個縣，就很多很多百家姓，甚至於就有九十九家都吃素了，所以說吃素的風氣大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