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:近威法師
俗家父親—林賢生居士,於二O二一年七月八日凌晨十二點十五分,念佛中安詳往生,世壽七十三歲。
二O二O年初,當他得知罹患肺腺癌第三期後,很高興的打電話和我說:「近威師,跟妳報告一個好消息,我中了第三號特獎!哈哈哈…」聽見他爽朗的笑聲,我說:「哇塞!已經第三期了還能笑成這樣喔!」他回答說:「當然啊,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呢,終於可以往生極樂世界了,真是太好了!」一直以來,他以往生西方為志,決定放棄治療,一心念佛求生淨土。他說:「治療的目的是為了活久一點,我要念佛求生西方,不求長壽。」
有一次他告訴我說:「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得這個病了。因為我一直希望能夠預知時至,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。可是有人跟我說,如果身體沒有病就這樣往生,走了以後,大體可能會被解剖。大概阿彌陀佛憐憫我,雖然得這種病,可是沒有太大病痛,這樣我就不會遭受此劫。」
在這一年又七個月期間,父親身上沒有大病痛,僅在最後三個月日漸消瘦,體力、精神越來越差,食量越來越少。雖然如此,七十多歲的父親仍撐著病體,全程參與六龜法界聖寺於2020年底的佛七,和2021年初的新春梁皇寶懺。法師曾勸他直接住在六龜,但父親仍堅持每天開車往返三、四小時,並拜完全程法會,如此毅力著實令人佩服。
父親往生前兩週,雙腿開始浮腫,他知道時日不多,更加專心精進念佛。雖腿腫如此,尚能每天出門走路運動,亦能爬到三樓自家佛堂念佛用功,佛力加持真是不可思議!每天出去走路運動時,還是不忘拿著一些經書、念佛機等等,和鄰里們結法緣。路上遇到無論認識、不認識的人,都笑咪咪的合掌跟他們說「阿彌陀佛」。不管他人願不願意聽,他總是誠心的勸人念佛,直自往生前幾天,都還是如此。所以當他往生的消息傳出後,鄰里們都不敢相信,因為幾天前大家還看他拖著浮腫的腳在走路,拿著佛珠和人結緣。他永遠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和人介紹佛法,廣結善緣,希望大家都能一同回到極樂世界的故鄉。
父親往生前兩天,腿腫已不能行走,舉手動足都幾乎喘不過氣,仍堅持穿袍搭衣到佛堂念佛。往生前幾小時,全身忽冷忽熱,頻頻出汗,已經講不出話了,仍堅持坐在椅子上,面向西方一心靠禱阿彌陀佛,速速接引往生西方,此時家人也開始為父親助念。
父親用盡他生命最後的力氣,念佛直至臨終前五分鐘,因已無法開口說話,以手勢示意家兄要去洗手間,然後想要躺下來。家兄跟隨父親去洗手間,不料如廁完畢,準備刷牙時,腿軟傾倒,幸而家兄即時從後面撐住父親腋下,並將他拉回床上,待一躺好後就漸漸斷氣。父親最後身無太大病苦,心不貪戀,意不顛倒,安詳捨報。
我們助念八小時後,淨華精舍住持—覺妙法師、父親的出家妹妹—堅進法師與其淨華精舍共五位法師和三位居士,到場助念滿十二小時。助念後淨身入殮,身體柔軟如棉,每一根手指頭都能夠任意扳動。
父親生前交代家人:
後事一切從簡,不印訃聞、不收花籃、奠儀,不要告別式,骨灰隨便撒就好了,不要買骨灰塔,只在家裡設一個牌位即可。往生前不急救,不送醫院、不吃止痛藥。往生後放念佛機助念就好,不用麻煩大家來,有心想幫忙助念者,可以自己在家念佛迴向。我們當然不敢將骨灰隨便撒,因此決定樹葬。
大部分認識他的人,對他的勇猛精進非常讚歎。其實除了精進,其一生行誼,點點滴滴有很多值得我們效法之處。在此,以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和淨業三福,略述父親一生的行持,及他對佛法躬行實踐的精神。
父親從三十九歲開始學佛,初在道觀隨眾共修,偶然在結緣架上看見台北法界月刊《智慧之源》,因而認識法總並皈依 上人,一九九二年在高雄技擊館授五戒。二OO七年和母親一起到美國萬佛聖城受菩薩戒。受戒以後,他對每一條戒相認真持守從不怠慢,並於每半個月一定誦戒。他每日堅持過午不食,直到後期病情惡化,家人勸他晚上吃點東西,但他仍然堅持過午不食直至往生(受持三皈,具足眾戒,不犯威儀)。
第一「禮敬諸佛」。從事相上來說,父親一字一拜,拜完了《法華經》、《楞嚴經》和《華嚴經》三大部經,及其他懺法數部。自二○○九年專修淨土法門之後,每天禮拜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各一O八拜。父母是堂上活佛,父親盡心竭力的侍奉祖父母,直至他們壽終正寢。真正的孝順,是孝養父母的佛性,父親引導祖父母學佛,乃至受菩薩戒,祖父母晚年也是一心念佛直到往生(孝養父母)。在道場,對三寶和法師們也都非常恭敬(奉事師長)。
一切眾生皆是未來佛,父親平時待人處事,都畢恭畢敬的,乃至昆蟲螞蟻都不忍傷害。通常我們覺得身上刺癢的時候,就會隨手一擦,才發現弄死了螞蟻。他為了避免這種錯誤,所以非常小心謹慎。常常在我們聊天時,他會突然過來,背對著我們說:「幫我看看,我的脖子上是不是有螞蟻?」若有,他就會請我們幫忙把螞蟻移到外面(慈心不殺,修十善業)。
有時開車在路途中,他突然緊急煞車,驚醒睡夢中的我們,原來是有動物被撞死在路上。他將車子開往路邊停靠,後車箱放著他隨時準備好的鏟子、箱子、袋子等等,將動物屍體載到偏遠的地方埋葬。平時走路運動,看見路上有乾枯的大樹枝,他也會隨手撿起,移到路邊,以免妨礙交通。從父親的日常生活中,不難看出他對一切人、事、物的誠敬之心。他以一顆存善的心,時時刻刻都替他人著想。
第二「稱讚如來」。和父親一起共修過的佛友,都會聽見他在參加法會時大聲唱誦的聲音。他不僅共修時如此,就連在家做功課,都是大聲念誦的。他的聲音非常宏亮,在三樓佛堂做功課, 我們在一樓看電視, 都可以聽見他在念誦的聲音。
第三「廣修供養」。父親這一生最樂於做一切的供養;他不遺餘力護持道場,盡力幫助他人學習佛法,並協助他們解決生活上的困難,這是用體力來供養。他也樂於勸導大家一起行善、吃素、念佛,這是言語的供養。說到錢財方面的供養,父親對人非常慷慨,而自己卻很節儉。不少人因為父親捐款的數目,誤以為我們家很有富有,其實我們不過是一個普通家庭。父親是公務員,母親是家庭主婦,經濟並不寬裕。父親所做的捐款,都是自己省吃儉用一點一滴存下來的。每次布施,都不是只為他自己作,一定會將祖父母及我們一家,共六個人的名字一起用上。一旦他知道分支道場需要什麼捐款,或是蓋大雄寶殿、造佛像等等,他都毫不猶豫的立刻做布施。若知道有重病、往生的親友,也會自己掏腰包,幫他人寫牌位,或作其他供養。
後來他又將幾百萬的退休金,全部供養道場,完全不留給家用。有多人知道以後, 都說他也不替家人想一想。他說:「兒孫自有兒孫福,莫為兒孫作馬牛。」父親雖然沒有留財給家裡,可是卻留下無邊的福德。錢財總有一天會花完的,而福德是無盡的,更能夠庇蔭子孫,那才是真正的慈悲。
記得小時候和父親去六龜法界聖寺共修,中午用完齋再繼續下午的法會。回家以前,我們都會去投功德箱。有一次他掏了掏口袋裡的錢,抓出一把鈔票,連算也沒算多少,就直接投到功德箱去,我看那至少都有一兩千元(台幣),心裡很捨不得。當時我想:「我們在廟上不過吃一頓飯,為何需要這麼多錢?」臨走前,法師因為一個人住在廟上,供佛收下來的水果,他自己吃不完,於是又提了幾包水果給父親帶回家。父親接過水果之後,又掏了掏另外一個口袋,又是一把錢投到功德箱,然後轉身上車回家了。我心裡有點起煩惱,因為知道家裡並不富裕,父母親每天都是省吃儉用的,可是看見父親這麼慷慨布施,心裡過不去。回家路上我一聲不吭,父親也看得出來我的心事,就語重心長的告訴我:「我們家今生之所以貧窮,就是因為我們上輩子沒有供養三寶做布施;如果我們這一生再不布施,下一生會更貧窮。你要記得!把錢花在什麼地方都可以捨不得,可是供養三寶絕對不要捨不得,因為我們所布施出去的,將來一定回到自己身上。」
曾有一位朋友向他借了幾萬元,借了錢以後人就跑了,過了許多年都沒有還。有一天突然出現,將這一筆錢全數歸還。父親並沒有因此而高興,反而將這一筆錢用這一位朋友的名字,幫他全部供養三寶。
他不只對錢財不吝惜,連對自己的色身,也是無所保留。記得小時候,有一天晚餐之後和父親去散步,經過社區的大垃圾桶,正好有人提著一大包黑色塑膠袋裝的垃圾,往垃圾桶裡面丟。父親看見以後轉頭告訴我說:「我走了以後,就把我的身體放在一個黑色的大塑膠袋裡,丟到垃圾桶就好了,這個身體是假的,是沒有用的,不需要這麼愛惜。」
第四「懺悔業障」。當父親知道某一件事做錯了,就會立刻改進。從他小時候開始,有一個業障一直跟著他,從來沒有離開過。他並沒有看見這個業障,可是他一直聽到一個很大的敲擊聲在干擾他,如藤條打在桌面上的聲音,無時、無處不在,特別是佛桌。這個聲音大家都可以聽到,音量大到常常把我們嚇一跳,尤其是當我們一邊做功課,一邊亂打妄想的時候,佛桌發出來的敲擊聲就會特別大,提醒我們要專心不要亂打妄想。因為如此,他一生勤修懺悔法門。
第五「隨喜功德」。我們家住高雄,幾十年來都是在六龜法界聖寺,和高雄分會共修。每次在法會結束後,父親總是留下協助整理到最後,才向法師告假離開。若知其他分支道場有法會活動,或者他人有善行,都隨喜功德熱心參與。他特別喜歡參加臨終助念,因為他相信因果,若希望臨終時有人幫我們助念,現在就要常常去幫他人助念。無論任何時候,只要一接到通知,他都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,立刻起程,即使在凌晨時刻,他也不辭疲累地去助念。可是他往生時卻不願意麻煩別人,一直以來,他都發願迴向,能夠在家中佛堂,不需要他人助念的情況下,預知時至,正念分明,自在往生。
第六「請轉法輪」。更深一層的意思,是在內心常常運轉著佛法。父親自學佛以來,對觀音大悲法門特別好樂,他每日勤修四十二手眼、持誦〈大悲咒〉108遍、《地藏經》、〈楞嚴咒〉、拜佛、念佛等等,功課多得不得了,可是他從不因疲倦,而對功課稍有懈怠(讀誦大乘)。特別在擔任高雄分會會長期間,每週二、四有共修法會,下班以後回家洗個澡,就直奔分會共修。回到家已經十點多,還堅持做完自己的功課,常常做到三更半夜,去小睡一下,又起來做當天的功課。我每次問父親:「為什麼您要這麼累呢?如果沒有空可以不要去參加共修啊?」父親總是堅定的告訴我:「道場是要有人護持的,參加法會就是在護持道場,如果這個人也沒空去,那個人也有事,那道場誰來護持?」
每逢到外地出差,他會在旅館佈置簡單的佛堂,完成當天的功課。如果預先知道住宿的地方不方便拜佛,他會提前在家裡,就將之後幾天需要拜佛的功課全部做完,從不會給自己找任何藉口而不做拜佛的功課。總而言之,於公於私他都盡力做得圓滿,從不懈倦。不論多忙多累,他一定會將功課做完,數十年如一日。我們每次問他:「您都不會累嗎?怎麼不休息一下?為什麼要這麼拼命?功課是自己訂的,有必要將功課訂這麼多嗎?」父親總是回答說:「怎麼會不累?但我覺得人生很苦,希望這一生就能夠出離生死苦海,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。」當然,之前提到的這個業障鬼,更是成就父親的逆增上緣,每當他覺得累,想去休息,或者今天不做功課了,這個業障就會不斷的督促他,不可以懈怠懶惰。完成當日功課後,若還有剩餘時間,會接著聽佛法的錄音帶或看佛書,他已經將法總所有出版的中文書籍,全部閱讀完畢,邊讀邊作筆記。 上人的開示,他都能夠常常在內心起用,運用自如。
由此可知, 父親將畢生精力專注於護持道場,和自己佛法的修持,從不浪費一分一秒去作無義的事。但並沒有忽略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,他平時很少和我們閒聊,因為覺得人生無常,生死事大,要把握有限光陰好好用功。但是當我們需要他的時候,他一定會把時間抽出來,幫助我們解決生活上的困難,然後再去完成自己的功課。
遇到家庭聚會時,父親也坐在那裡和親友們看電視、喝茶聊天,可是手上拿著一串念珠一直念佛,從不和大家閒扯談。但當聽到親友們有任何的煩惱,怨天尤人,或者生活上、工作上不順心,就會隨緣的勸導他們吃素、念佛、行善積德。雖然能夠聽進去的人很少,但是他總是誨人不倦。
第七「請佛住世」,表面的意思是請求佛菩薩和善知識能夠常住在世間。而深一層的意思,就是讓自己本具的佛性常住在心中。當我們內心的貪瞋癡煩惱生起來,可以說我們自性的佛滅度了;如果戒定慧生起來時,就是自性的佛又出世了。父親原本脾氣非常暴躁,我們小時候常常不乖挨打,學佛後,他的脾氣漸漸溫和了許多。
第八「常隨佛學」。善導大師說:「仰願一切行者等,一心唯信佛語,不顧身命,決定依行。佛遣舍者即舍,佛遣行者即行,佛遣去處即去;是名隨順佛教,隨順佛意,是名隨順佛願,是名真佛弟子。」
父親只要聽到一句佛法,就會盡心盡力的去躬實行踐。 上人說:「會講的人不如會聽的人;會聽的人不如會做的人。」父親就是個會認真去實踐的人。
記得有幾年,父親在高雄醫學院擔任義工,每一個星期三晚上七點到九點。他可不是單純去做義工而已,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去的,手上提了幾個袋子,裡面裝著佛像、經書、念佛機、計數器、大悲咒水等等。遇到有緣的人就跟他們講佛法,教他們念佛,也給病人喝大悲咒水,並勸病人和家屬吃素,不要殺生,和他們講因果道理。上人說:「大悲心就是〈大悲咒〉,〈大悲咒〉就是大悲心。你有大悲心,就是念〈大悲咒〉;你没有大悲心,就是没有念〈大悲咒〉。」父親就一個真持〈大悲咒〉的人,他的心真的很慈悲,心心念念都想要幫助別人,希望沒有聽聞到佛法的人, 都能聽聞佛法,已經聽聞佛法的人,都能精進修行(發菩提心,勸進行者)。
二OO一年我從美國寄了一本《淨土早晚功課儀式》給他。因為父親是一位精進行者,不喜歡找便宜、作輕鬆的活兒。對那薄薄的一本書,起初他看不上眼,後來覺得不想辜負我遠自美國的心意,就隨儀軌作了一遍。做完這本功課以後告訴我,他真的是法喜充滿,自此以後他終身修持,並立刻去印一千本,到處去發給大家。他就是這樣,一知道什麼東西好,就迫不及待的要去介紹,讓大家都知道。
第九「恆順眾生」。父親為了幫助親友們吃素,常會主動請客。他雖然熱衷於引導他人學佛,但是大部分的時候卻碰了很多釘子。親友們會說:「念佛做什麼?阿彌陀佛會給你什麼利益嗎?阿彌陀佛會給你飯吃嗎?」父親總會不厭其煩的講一些感應故事,令他人生信心。如果對方態度惡劣,他就不會再繼續說下去,恆順一切眾生。但如果有願意聽的人,他也會很歡喜的再進一步為人解說。
最後「普皆迴向」。父親完成每日功課後,在睡前會將所修的一切功德迴向給眾生,希望眾生同生極樂國。若知道有人生病住院、往生等等,他都會為當事人作個別的迴向。他也迴向給不信佛法的親友,讓他們可以發菩提心,勤學佛法。他的迴向文非常仔細且圓滿,一點也不含糊,每天光是迴向就要花很多時間。
父親曾經兩次預知時至,夢見阿彌陀佛告訴他往生日期和時辰,但都沒有往生成功。他誠心地求佛菩薩讓他知道往生失敗的原因,後來佛菩薩在夢中示現「野火燒不盡卡終生」,他想應該是這幾年在耕種時傷殺了很多眾生,從此以後,他決定不再種菜。有一位專修淨土法門的法師開示他往生失敗原因,是因為當時他並沒有真正的放下。父親反省了之後,也承認他當時的確是沒有真正的放下。法師並進一步指導他說,修淨土法門的重點在於信和願,父親一生在行持方面已經很多,現在應該在信願方面去下真正的功夫。
父親曾經好幾次在高雄法會時結法緣,談到自己兩次往生失敗。當時六龜法界聖寺的法師慈悲提點他說:「你因為功德不夠,業障未消,所以不能去。」如今功德圓滿,往生西方,在這一生留下完美的紀錄,我們用最歡喜感恩的心,送父親去極樂世界。
父親一生淡泊名利,道心堅定,執善而固執,對自己要求甚嚴,勇猛精進,流血汗不休息,志求西方淨土。對內敦倫盡分,對外樂善好施,護持正法,默默幫助、感化身邊有緣的人,不為自己求安樂,但願眾生得離苦。將三寶佛事,利人的事,當作自己的本分事,從不邀功。雖然他此生沒有因緣出家,可是他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精進力,個人真是自嘆不如。
回顧父親一生的修持,以及他待人處事的態度,許多人都說,他早已是蓮邦彼岸人,身雖在娑婆,心早已去了西方。他永遠把利益他人擺在第一位,可以說是一個沒有自己的人。受益最多的,無非是和他朝夕暮處的家人,個人也是在父親的潛移默化中,於二OO二年在萬佛聖城剃度出家。憶菩薩走過人間,在我心目中,父親是一位從極樂世界乘願再來的菩薩,所作已辦,如今又回到極樂世界的故鄉。
父親這一生的成就,除了他宿世的善根福德外,還有一位幕後無名英雄默默的支持著他,那就是母親。母親伴隨父親四十餘年,操持家務,克盡本分,夫唱婦隨,讓父親無後顧之憂的去做三寶佛事,精進用功。
人的一生並不需要活得轟轟烈烈,父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,沒有任何高官權位。但他能身體力行佛陀和善知識的教誨,以真信切願,老實的專念彌陀名號,在世間上隨緣作佛事。其身教言教皆能作人之楷模,壽盡往生西方極樂世界,得到究竟解脫。這樣的生命不也活得精彩?
最後,用一首徹悟大師作的警世偈語,來和大家共勉:
要作蓮池自在人,娑婆肯更惹紅塵,
心神早送歸安養,此地空餘鏡裡身。
這不就是父親一生的寫照嗎?
後記一:
父親往生前後,個人正在美國馬里蘭州華盛頓特區的分支道場—華嚴精舍禮拜《梁皇寶懺》。時差十二小時,台灣的凌晨時刻,正是美國中午十二點多。中午一結完齋,就立刻和台灣俗家視訊,看著父親斷氣。掛斷電話後,馬上去設牌位,正好趕上拜《大悲懺》。在拜懺時,不知拜到第幾拜,忽然間蓮池海會菩薩聖眾,現在我的前面(類似照片中的樣子),背景是黑色的,菩薩是透明的,大約有四、五位菩薩,垂手提攜。
結束當天的晚課後,我向當家法師申請在大殿念佛迴向給父親,從晚上七點四十念到九點。念到八點多的時候,突然有三個影像出現在我面前:
首先,有一個蓮池,當中有很多白蓮花,所有的蓮花大小都一樣,背景是黑色的,就好像是在夜晚(父親是在凌晨往生)。
接著,阿彌陀佛現在我前面,背景一樣是黑色的,阿彌陀佛是透明的,和拜《大悲懺》時看見的蓮池海會菩薩聖眾是同一組樣式。一般我們看見的接引像, 阿彌陀佛大約有15度彎腰。可是我看見的阿彌陀佛,他的腰彎得很低,幾乎有90度,然後垂手接引,好像要蹲下來把人拉上來的樣子。
緊接著,有一朵很大的白蓮花,那朵蓮花不是一般我們看見的那種。一般我們看見的蓮花,是扁長型的,花瓣只有兩、三層。而我看見的那一朵,是有高度的,花瓣差不多有七八層,寬度和高度是一樣的,這朵蓮花在我前面停了有一會兒。但是我沒有看見蓮花上有人,所以就用意念去觀想父親坐在上面,我跟父親揮手道別。
告別式前一天晚上念著佛入睡。每天睡前, 我固定會修善導大師教的〈臨睡入觀法〉。在睡著以前,我先見到 上人兩次。接著,突然感受到很強的光射進來,在光裡邊漸漸出現一個像照片這樣的天人。這個天人坐在蓮花上,雙手合掌,笑得非常燦爛,笑的時候嘴巴都能放光。他在我面前停了兩、三秒鐘,然後又在光中漸漸消失,在我的直覺中,那個天人就是父親現在的樣子。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天人穿什麼衣服,因為和光融合在一起,看不太清楚。但是我對那個笑容印象非常深刻,他的嘴巴張的很大,那個笑容之燦爛,不是這世界一般的快樂可以形容的。
以上這些境界,不是肉眼看到的,也不是夢見的。是在我閉上眼睛專心念佛的時候,突然現出的境界。每一幕都清清楚楚,而且當下我的意識是很清醒的,不是在作夢。
母親和哥哥也很開心,大家都覺得父親的往生非常殊勝。哥哥在父親棺木旁守靈一個星期,不但完全不感覺恐怖,還不時跟父親聊天,告訴父親一定要讓他知道已經去了西方。告別式前一天晚上,第一次修持〈臨睡入觀法〉,夢中見到遙遠的天邊,示現半透明狀的西方三聖。雖然僅是極短的時間,但也是第一次夢見佛菩薩。
以上種種跡象,我們可以相信父親已經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。
後記二:
《梁皇寶懺》法會圓滿後,從馬里蘭州華嚴精舍,回到加州金聖寺。隔離的第一天,用完齋全身無力,去躺著休息,被父親叫起來。我夢見他在一個禪堂裡面,擺設每個人的坐墊和蓋腳巾,疊得整整齊齊的,然後他把我叫起來,很嚴肅地跟我說:「不要再睡了,起來打坐,你要好好用功啊!我希望你這一生就能夠了生脫死。」
最近在整理父親生前寄給我的家書,每一封信中,他都不忘時時提醒我要好好修行,不要放逸。他說:「今生一定要解脫,否則,枉作人一場。」
願一切見聞者,悉發菩提心,盡此一報身,同生極樂國!
南無阿彌陀佛!